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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骤雨初歇，云开日出，从老师那儿回来有一整天，檐下水痕干涸了，于是那烦人的滴答声悄然停止，方叩的心思却还在空中飘荡，稍有些风吹草动，就让他无所适从，整个人失魂落魄，没哪处是自己的了。

“方思圜！”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，是他的同学鄢子钰闯进来，气喘吁吁地问：“你怎么还在家里待着？今天天气好，荀苑他们都去踏秋了……”

手里的册子一合，方叩咳嗽了两声，做贼心虚地说：“去不了……老师布置我每日作一篇文章交与他看，今天的还没动笔呢！”

“唉，那有什么好写的，天下文章一大抄嘛！”鄢子钰大手一摆，不以为意，一屁股坐在他面前，压低声音，挤眉弄眼地凑过来打听：“唉，老师还跟你说了什么？”

方叩记得那日刚考完试，老师就来找他，问他考得如何，当即吓得他魂不附体，从被窝里爬出来，抱起被子缩在床角，红着脸回忆字句，把写好的文章策问一字不漏地背出来。

老师坐在床边仔细地听了，目光一转，沉吟道：你这篇文章剑走偏锋，举人是稳妥的，只是解元没有把握……罢了，改日我托人去问考官，有消息再告诉你。

还有一事，老师神色淡然，眉宇凝肃，盯着他道：思圜，常言道一世中举，三世为爷，可你将来入仕，不是为享福的，若有此念……便不必苟留在我门下了。

——我若做官，只做好官！当时方叩不假思索，脱口而出，心里暗暗地发誓：就像……就像老师一样。

老师端详了他一会儿，这才微微一笑，欣然道：好，思圜，你说的话，我记住了。

“后面呢，没了？”

后面……后面的事他就不敢接着再往下想了。

鄢子钰看他发呆，在他胳膊上撞了一下：“我俩谁跟谁啊，你要有什么好事儿，可不要忘了我！”

方叩心里正乱着，三言两语把人打发走，自己回到屋里，慢慢地打开册子，这是昨天他画完裁订好的，统共四页。

薄如蝉翼的玉竹纸，纤细的笔锋，设色鲜丽，原来是几张春画儿，纸面上是个清俊的男人，他敬畏的恩师、社稷之重臣——何斯至——嘴里含一根粗茁的玉势，口角流涎，眼眶通红，划出两道清泪，披散着如瀑的墨发，跪坐在帘后，臀肉间还夹着一根角先生上下磨蹭，似是不得法，俊脸上流露出难耐的神情。

再翻几页，更是不堪入目，那深青黑色的角先生已经没入臀缝中，只留下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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